在起義爆發(fā)一年多之后,利比亞正處于面臨多方挑戰(zhàn)的轉型階段。卡扎菲為期42年之久的政權被推翻了,利比亞人正在為啟動新憲法的選舉奠定基礎。

利比亞當前欠缺足以掌控轉型的各種國家機構,以確保和平轉型所需的國家團結。全國過渡委員會為轉型擬定了一個時間表,但對公眾來說,它缺乏足以確保及時成功實施其自身路線圖的制度性基礎,合法性十分虛弱。

成千上萬武裝革命者拒絕放下武器,直到他們各式各樣的要求得到滿足為止。一系列不同部落及民兵團體之間依然沖突不斷。國內沖突團體仍然沿著地區(qū)界限深度分化。由的黎波里塔尼亞所構成的西部人數(即支持卡扎菲統(tǒng)治的主要人群)已超過了由昔蘭尼加所構成的東部地區(qū)(包括班加西的叛亂據點)的革命力量以及四分五裂的由費贊所構成的南方部落的力量。

利比亞出現成功轉型的機會并未黯淡。利比亞的轉型過程中,一種顯著的利比亞認同感正在出現,且以各方大致同意關于利比亞接下來所要采取的關鍵步驟,比如舉行選舉、起草一部新憲法、建立民主治理的權力結構。

部落和地區(qū)差異也許是自相殘殺的沖突根源,但它們的毒害程度卻弱于宗派和種族分化,后兩種分化一直都在中東的其他地區(qū)助長曠日持久的內部沖突。95%以上的利比亞人都是遜尼派穆斯林及馬利基派,雖然薩拉菲教派正呈現出積聚實力的趨勢,但卻被更為溫和的穆斯林兄弟會及揮之不去的蘇菲派教義所制約。雖然利比亞有著對于保守的遜尼派更加自由主義的寬松詮釋,但并不存在如黎凡特地區(qū)或甚至如埃及那樣的顯著的宗教或宗派分歧。而且,利比亞有世俗派和自由派團體及選民,這個團體雖然規(guī)模有限,但他們擔心強大的伊斯蘭潮流,并會嘗試對在憲法中提及伊斯蘭教義加以設限。

如果利比亞完成其轉型路線圖,并完成了初始階段的任務,那么它將迎來許多長期挑戰(zhàn)。利比亞領導人必須要建立能夠提供優(yōu)質公共服務及監(jiān)管的高效而透明的國家機構;必須完成整合叛軍、令國家重新控制武裝的過程;必須決定如何把一個依賴石油的經濟體重建為一個能創(chuàng)造更可持續(xù)和多樣化的就業(yè)機會的經濟體;并保護和培養(yǎng)在革命期間成長的公民社會,這對創(chuàng)建一個更為可持續(xù)性的民主的利比亞社會將起到關鍵作用。

歸根結底來講,外部世界可以為利比亞所做的事情極為有限。利比亞轉型的成敗將取決于利比亞人民自身所作的決定。可持續(xù)的民主在利比亞的發(fā)展前景肯定存在。然而,國家機構的缺席已使轉型變得復雜化。不過這也使得利比亞可從“一張白紙”狀態(tài)重建國家、民族認同及經濟環(huán)境,而非像埃及那樣,不得不盡力解決舊制度生成的根深蒂固的機構性權力。

使利比亞民主轉型誤入歧途的方式的確有很多種。但假如利比亞領導人及其中東地區(qū)和其他國家的友人對其努力堅持到底的話,那么利比亞就有很好的機會從世界上最糟糕的獨裁政權之一掙脫出來并開始沿著建設一個民主而繁榮的國家前進。